氓。清代。佚名。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尔 一作:尓)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爬上那垛破土墙,遥向复关凝神望。复关远在云雾中,不见情郎泪千行。情郎即从复关来,又说又笑喜洋洋。你去卜卦求神仙,没有凶兆心欢畅。赶着你的车子来,为我搬运好嫁妆。
桑树叶子未落时,缀满枝头绿萋萋。嘘嘘那些斑鸠儿,别把桑葚吃嘴里。哎呀年轻姑娘们,别对男人情依依。男人若是恋上你,要丢便丢太容易。女人若是恋男子,要想解脱难挣离。
桑树叶子落下了,枯黄憔悴任飘摇。自从嫁到你家来,三年穷苦受煎熬。淇水茫茫送我归,水溅车帷湿又潮。我做妻子没差错,是你男人太奸刁。反覆无常没准则,变心缺德耍花招。
婚后多年守妇道,繁重家务不辞劳。起早睡晚不嫌苦,忙里忙外非一朝。谁知家业已成后,渐渐对我施凶暴。兄弟不知我处境,个个见我哈哈笑。静下心来细细想,独自伤神泪暗抛。
当年发誓偕白头,如今未老心先忧。淇水滔滔终有岸,沼泽虽宽有尽头。回想少时多欢乐,谈笑之间露温柔。海誓山盟犹在耳,哪料反目竟成仇。莫再回想背盟事,既已终结便罢休!
参考资料:
1、徐培均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15-120
《卫风·氓》是一首上古民间歌谣,以一个女子之口,率真地述说了其情变经历和深切体验,是一帧情爱画卷的鲜活写照,也为后人留下了当时风俗民情的宝贵资料。
这是一首短短的夹杂抒情的叙事诗,将一个情爱故事表现得真切自然。诗中女子情深意笃,爱得坦荡,爱得热烈。即便婚后之怨,也是用心专深的折射。真真好一个善解人意、勤劳聪慧、果敢率真、通情明义的鲜明形象。在婚前,她怀着对氓炽热的深情,勇敢地冲破了礼法的束缚,毅然和氓成亲,这在当时来说,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按理说,婚后的生活应该是和睦美好的。但事与愿违,她却被氓当牛马般使用,甚至被打被弃。原因就是当时妇女在社会上和家庭中都没有地位,而只是的丈夫的附庸。这种政治、经济的不平等决定了男女在婚姻关系上的不平等,使氓得以随心所欲地玩弄、虐待妇女而不受制裁,有抛弃妻子解除婚约的权利。“始乱终弃”四字,正可概括氓对女子的罪恶行为。因此她虽曾勇敢地冲破过封建的桎梏,但她的命运,终于同那些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压束下逆来顺受的妇女命运,很不幸地异途同归了。“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也,不可说也!”诗人满腔愤懑地控诉了这社会的不平,使这诗的思想意义更加深化。诗中女主人公的惨痛经历,可说是阶级社会中千千万万受压迫受损害的妇女命运的缩影,故能博得后世读者的共鸣。
诗中虽以抒情为主,所叙的故事也还不够完整细致,但它已将女主人公的遭遇、命运,比较真实地反映出来,抒情叙事融为一体,时而夹以慨叹式的议论。就这些方面说,这首诗已初步具备中国式的叙事诗的某些特征。这些特征或多或少地影响到其后二千余年的叙事诗,在《孔雀东南飞》《长恨歌》,直到近代姚燮的《双鸩篇》中似乎都可以看到它的影子。
《氓》诗的结构,是和它的故事情节与作者叙述时激昂波动的情绪相适应的。全诗六章,每章十句,但并不像《诗经》其他各篇采用复沓的形式,而是依照人物命运发展的顺序,自然地加以抒写。它以赋为主,兼用比兴。赋以叙事,兴以抒情,比在于加强叙事和抒情的色彩。
开头一、二章,《诗集传》云:“赋也。”具体描写男子向女主人公求婚以至结婚的过程。那是在一次集市上,一个男子以买丝为名,向女主人公吐露爱情,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发脾气,可谓软硬兼施。可是这位单纯的女子看不透他的本质,说是必须有人来说媒,最后将婚期订在秋天。从此以后,女子朝思暮想,“乘彼垝垣,以望复关”,望不到男子所住的复关,便泪流不止;既见复关,就像见到所恋之人,不禁眉开眼笑。她还打卦占卜,预测婚事的吉凶。及至男方派车前来迎娶,她就带着全部的财物,嫁了过去。这两章叙事真切,历历可见,而诗人作为一个纯情少女的自我形象,也刻画得栩栩如生。方玉润评这一段云:“不见则忧,既见则喜,夫情之所不容已者,女殆痴于情者耳。”(《诗经原始》)一个“痴”字。点出了此女钟情之深。
朱熹《诗集传》谓第三章“比而兴也”,第四章“兴也”,也就是说这两章以抒情为主,诗中皆以桑树起兴,从诗人的年轻貌美写到体衰色减,同时揭示了男子对她从热爱到厌弃的经过。“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以桑叶之润泽有光,比喻女子的容颜亮丽。“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桑叶的枯黄飘落,比喻女子的憔悴和被弃。“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则以“戒鸠无食桑葚以兴下句戒女无与士耽也”(《诗集传》)。桑葚是甜的,鸠多食则易致醉;爱情是美好的,人多迷恋则易上当受骗。男人沉溺于爱情犹可解脱。女子一旦堕入爱河,则无法挣离。这是多么沉痛的语言!从桑叶青青到桑叶黄落,不仅显示了女子年龄的由盛到衰,而且暗示了时光的推移。“自我徂尔,三岁食贫”,一般以为女子嫁过去三年,但另有一种解释:“三岁,多年。按‘三’是虚数,言其多,不是实指三年。”(程俊英《诗经译注》)实际上是说女子嫁过去好几年,夫妻关系渐渐不和,终至破裂。女子不得已又坐着车子,渡过淇水,回到娘家。她反覆考虑,自己并无一点差错,而是那个男子“二三其德”。在这里女子以反省的口气回顾了婚后的生活,找寻被遗弃的原因,结果得到了一条教训:在以男子为中心的社会里,只有痴心女子负心汉。
诗之五章用赋的手法叙述被弃前后的处境,前六句承上章“自我徂尔,三岁食贫”,补叙多年为妇的苦楚,她起早睡晚,辛勤劳作,一旦日子好过一些,丈夫便变得暴戾残酷。这个“暴”字可使人想像到丈夫的狰狞面目,以及女主人公被虐待的情景。后四句写她回到娘家以后受到兄弟们的冷笑。《诗集传》释此段云:“盖淫奔从人,不为兄弟所齿,故其见弃而归,亦不为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归咎哉,但自痛悼而已。”说女主人公“淫奔”,固不足取;但其他的话可以帮助读者理解她当时所受到的精神压力和由此而产生的内心矛盾。
第六章赋兼比兴,在抒情中叙事,当初他们相恋时,有说有笑;男子则“信誓旦旦”,表示白头偕老。可是他还未老时就产生怨恨,而且无法挽回。这里用了两个比喻:浩浩汤汤的淇水,总有堤岸;广阔连绵的沼泽,也有边际。言外之意是:我的痛苦为什么竟没有到头的时候?《诗集传》指出“此则兴也”,其实它是比中有兴。诗人运用这两个比喻,强烈地抒发了一腔怨愤,诉说了弃妇无边无际的痛苦。为了摆脱这些痛苦,她下决心与那男子割断感情上的联系:“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从此后不再希望他回心转意,算了,算了。然而她果真能做到吗?方玉润认为:“虽然口纵言已,心岂能忘?”(《诗经原始》)是的,从这女子一贯钟情的性格来看,她对男子不可能在感情上一刀两断,这就是今天常说的悲剧性格。
参考资料:
1、徐培均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15-120
(一)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
《氓》诗是诗人现实生活典型情绪的再现,诗人不自觉地运用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歌唱抒述自己悲惨的遭遇,起了反映、批判当时社会现实的作用。《氓》是民歌,是口头创作。最初广泛地流传于民间,经过无数劳动人民的反复歌唱、不断修改,到写定时候,才形成现在这样的完整诗篇。人们在流传中,把自己关于恋爱婚姻方面的感受,渗透到歌唱中去,故作品富于现实性。诗中女主人公所叙述的是自己的切身经历,自己的感受,都是真情实感。而这种真情实感在阶级社会中是带有普遍性、典型性的。诗人善于把握题材的各种复杂的矛盾。她抓住自己和氓的矛盾,氓是夫权的代理人,他们从夫妻关系而变为压迫与被压迫的关系,透露了男尊女卑、夫权制度的社会现实。她抓住了自己和兄弟的矛盾,反映了当时社会道德、舆论,是以夫权为中心的思想和弃妇孤立无援的现实。她抓住自己内心的矛盾:婚前没有通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否可以同居呢?见了氓就开心,不见氓就伤心,如何解决见与不见的矛盾呢?这些错综复杂的矛盾,结成诗的主要矛盾——封建礼法制度与妇女幸福家庭生活的愿望的矛盾。这是当时社会中极为显著和普遍的现象。其次,《氓》诗人善于塑造人物现象。《氓》诗中有两个形象比较鲜明。一个是狡诈负心的“氓”,一个是善良被弃的“女”。氓是从别处流亡到卫国的一个农民,“抱布贸丝”,点明了他还是个小商人。最初,他“蚩蚩”地假老实,“言笑晏晏”地假温情,“信誓旦”地假忠诚。他用虚伪的手段,欺骗一位天真美貌的少女,获得了她的爱情、身体、劳动力、家私。结婚以后,他便露出真面目了。过去是指天划日地赌咒,现在是“二三其德”地变心;过去是有说有笑地温存,现在是“至于暴矣”,不但虐待,甚至把她一脚踢出了家门。有人说:氓“婚前是羊,婚后是狼”,这个比喻,既形象,又确切。氓的形象,是夫权制度的产物,是商人唯利是图的产物。诗中又描绘了一位善良的劳动妇女的形象,她最初可能搞些养蚕缫丝的家庭副业,所以有些积蓄。她纯洁天真,入世不深,以致一下子便以心相许了。当她看到氓不高兴时,赶快安慰他:“将子无怨,秋以为期”。她多情,真心爱氓,看不到他时,“泣涕涟涟”,看到他时,“载笑载言”。她勇敢,敢于无媒而和氓同居。她忠诚,把自己和财物都用车子搬到氓家。结婚以后,她安贫,和氓共同过苦日子。她辛勤,把家务劳动一齐挑起来。她坚贞,当家境逐渐好转,遭受丈夫虐待时,始终不渝地爱氓(女也不爽)。被弃以后,她坚强刚毅,冷静理智,看清氓虚伪丑恶的嘴脸,坚决地和氓决绝。她从一位纯洁多情勇敢的少女,到吃苦耐劳忍辱的妻子,再到坚强刚毅的弃妇。她性格的发展,是随着和氓关系的变化而发展的。此诗通过氓和女两个形象的鲜明对比,谁真谁假,谁善谁恶,谁美谁丑,是很清楚的。当时男女不平等的社会真实面貌,如在目前。所以说,《氓》的作者不自觉地运用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周扬说:“有文学就有创作方法。‘神话传说’是浪漫主义的渊源,《诗经》是现实主义的渊源。”他这段概括的话,是符合中国文学史的实际情况的。
(二)比和兴的艺术手法
诗人是农村妇女,农村四周的自然景物,是她每天所接触的熟悉的,诗人触物联想,便歌唱起来。第三章的“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是起兴,比喻年青貌美的少女初婚的幸福。第四章的“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也是起兴,比喻弃妇面容憔悴与被弃的痛苦。第三章的“于嗟鸠兮,无食桑葚”是对喻,喻下两句“于嗟女兮,无与士耽”。第六章的“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是反比,比氓的变心是无边无际不可捉摸的。这些,对于塑造形象,突出主题,加强诗的思想意义,都起了积极作用。
(三)对比的表现手法
这是由于现实矛盾在人们头脑中的反映。其形式有二:1.句法对比者,如“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之耽也,犹可说也;女子耽也,不可说也”。这是士和女两种不同人物的对比。“桑之未落”与“桑之落矣”的对比,“不见复关”与“既见复关”的对比,都是互相映衬,收到更好地塑造形象、抒发感情的效果。2.前后对比者,如氓在未婚前是“言笑晏晏,信誓旦旦”;在婚后则“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前后不同态度互相映衬,描绘出氓虚伪的本质。
(四)借代修辞
诗是形象思维,不是抽象的说教,要用具体的事物,抒写抽象的意境。形象的语言,容易引起读者想象、共鸣,增强诗的魅力。《氓》诗人用氓住的地方“复关”代表氓,用“总角”代表幼年。以送行之远、乘垣望关表多情。以车来贿迁表同居,以“淇水汤汤,渐车帷裳”表大归。以“三岁”表多年,以“二三”表反复。这和《采薇》诗人用“杨柳依依”代春,“雨雪霏霏”代冬,性质是一样的。收到语言隽永,耐人寻味的效果。
(五)顶真修辞
陈望道《修辞学发凡》说:“顶真是用前一句的结尾来做后一句的起头,使邻接的句子头尾蝉联,而有上递下接趣味的一种修辞法。”这种修辞,多见于歌曲。这可能由于集体歌唱,口耳相传,此唱彼和,互相衔接,便于记诵所产生的一种句式。如“抱布贸丝,匪来贸丝”,“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无与士耽,士之耽兮”,“及尔偕老,老使我怨”,“不思其反,反是不思”等,都是《氓》诗中的顶真句。蝉联词不一定都在句首,有的在句中,它们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加强诗的音乐性。
(六)叹辞的应用
诗人抒发猛烈的感情或深沉的思想的时候,经常用一种呼声或感叹辞来表达。如当她追叙婚前恋爱生活的时候,感情比较稳定,没有使用叹辞。第三章转入抒情,感情激昂,连用两个“于嗟”(哎呀),三个“兮”(啊)字,两个“也”(呀)字。第四章对“桑落”有所感,用了一“矣”字。第五章诉说被丈夫虐待,被兄弟讥笑,情绪最激动,连用六个“矣”字,借表她沉痛的心情和口气。最后一章对氓表示愤慨和决绝,加强了语气,拖长了音调,坚决地唱出“亦已焉哉”(也就算了吧)!“焉哉”二字连用,就像歌剧幕终,使人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之感。
(七)呼告的表现手法
由于诗人感情的强烈,对所爱者或所憎者,虽不在面前,但觉得如在面前,向他陈诉或斥责,这就是呼告的特征。它在抒情诗中用得最普遍。《氓》诗第三章诗人叙述她的被弃,心情愤激,把个人的命运和当时一般女子的命运联系起来,仿佛有一群青年女子在她面前,她把自己的痛苦告诉她们,在恋爱过程中,要警惕男子将来会变心,自己将难摆脱祸害:“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几句呼告,唱出了对男女不平等社会现象的强烈悲愤。第六章又转为呼告的形式,“及尔偕老,老使我怨”,这时好像氓站在面前,斥责他的誓言是个欺骗。接着以少时两情融洽,言笑宴宴,信誓旦旦的情景,反衬氓今日的负心。悲愤之情,又达到了高潮。最后又高呼“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如果这里不用呼告手法向氓发出斥责,是不足以解恨的。
这首诗音调铿锵自然,富有真情实感。诗中用了不少“蚩蚩”、“涟涟”、“汤汤”、“晏晏”、“旦旦”等叠字形容词,它们不但起了摹声绘貌的作用,且加强了诗的音乐性。《诗经》民歌的章法,多半是叠章复唱的。由于《氓》诗作者感情复杂,叙事曲折,故分章而不复唱,这在《国风》民歌中是少见的。
参考资料:
1、徐培均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15-120
开头一、二章,《诗集传》云:“赋也。”具体描写男子向女主人公求婚以至结婚的过程。那是在一次集市上,一个男子以买丝为名,向女主人公吐露爱情,一会儿嬉皮笑脸,一会儿又发脾气,可谓软硬兼施。可是这位单纯的女子看不透他的本质,说是必须有人来说媒,最后将婚期订在秋天。从此以后,女子朝思暮想,“乘彼垝垣,以望复关”,望不到男子所住的复关,便泪流不止;既见复关,就像见到所恋之人,不禁眉开眼笑。她还打卦占卜,预测婚事的吉凶。及至男方派车前来迎娶,她就带着全部的财物,嫁了过去。这两章叙事真切,历历可见,而诗人作为一个纯情少女的自我形象,也刻画得栩栩如生。方玉润评这一段云:“不见则忧,既见则喜,夫情之所不容已者,女殆痴于情者耳。”(同上)一个“痴”字。点出了此女钟情之深。
《诗集传》谓第三章“比而兴也”,第四章“兴也”,也就是说这两章以抒情为主,诗中皆以桑树起兴,从诗人的年轻貌美写到体衰色减,同时揭示了男子对她从热爱到厌弃的经过。“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以桑叶之润泽有光,比喻女子的容颜亮丽。“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以桑叶的枯黄飘落,比喻女子的憔悴和被弃。“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则以“戒鸠无食桑葚以兴下句戒女无与士耽也”(《诗集传》)。桑葚是甜的,鸠多食则易致醉;爱情是美好的,人多迷恋则易上当受骗。男人沉溺于爱情犹可解脱。女子一旦堕入爱河,则无法挣离。这是多么沉痛的语言!从桑叶青青到桑叶黄落,不仅显示了女子年龄的由盛到衰,而且暗示了时光的推移。“自我徂尔,三岁食贫”,一般以为女子嫁过去三年,但另有一种解释:“三岁,多年。按‘三’是虚数,言其多,不是实指三年。”(程俊英《诗经译注》)实际上是说女子嫁过去好几年,夫妻关系渐渐不和,终至破裂。女子不得已又坐着车子,渡过淇水,回到娘家。她反覆考虑,自己并无一点差错,而是那个男子“二三其德”。在这里女子以反省的口气回顾了婚后的生活,找寻被遗弃的原因,结果得到了一条教训:在以男子为中心的社会里,只有痴心女子负心汉。
诗之五章用赋的手法叙述被弃前后的处境,前六句承上章“自我徂尔,三岁食贫”,补叙多年为妇的苦楚,她起早睡晚,辛勤劳作,一旦日子好过一些,丈夫便变得暴戾残酷。这个“暴”字可使人想像到丈夫的狰狞面目,以及女主人公被虐待的情景。后四句写她回到娘家以后受到兄弟们的冷笑。《诗集传》释此段云:“盖淫奔从人,不为兄弟所齿,故其见弃而归,亦不为兄弟所恤,理固有必然者,亦何所归咎哉,但自痛悼而已。”说女主人公“淫奔”,固不足取;但其他的话可以帮助读者理解她当时所受到的精神压力和由此而产生的内心矛盾。
第六章赋兼比兴,在抒情中叙事,当初他们相恋时,有说有笑;男子则“信誓旦旦”,表示白头偕老。可是他还未老时就产生怨恨,而且无法挽回。这里用了两个比喻:浩浩汤汤的淇水,总有堤岸;广阔连绵的沼泽,也有边际。言外之意是:我的痛苦为什么竟没有到头的时候?《诗集传》指出“此则兴也”,其实它是比中有兴。诗人运用这两个比喻,强烈地抒发了一腔怨愤,诉说了弃妇无边无际的痛苦。为了摆脱这些痛苦,她下决心与那男子割断感情上的联系:“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从此后不再希望他回心转意,算了,算了。然而她果真能做到吗?方玉润认为:“虽然口纵言已,心岂能忘?”(《诗经原始》)是的,从这女子一贯钟情的性格来看,她对男子不可能在感情上一刀两断,这就是今天常说的悲剧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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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称无名氏,是指身份不明或者尚未了解姓名的人。源于古代或民间、不知由谁创作的文学、音乐作品会以佚名为作者名称。...
佚名。亦称无名氏,是指身份不明或者尚未了解姓名的人。源于古代或民间、不知由谁创作的文学、音乐作品会以佚名为作者名称。
偶题。宋代。邓肃。才薄难趋供奉班,归来作意水云闲。谪官谩说九年计,客枕曾无一夕安。渭水不应藏钓艇,淮阴便合起登坛。唤回胜景凭夫子,使我甘归苜蓿盘。
田生闻余浩然访于东郭花下酒集二首 其一。明代。李梦阳。花林吾自酌,见觅尔情亲。转觉花饶笑,番惊蝶趁人。百年秦地客,万里宋宫春。酒罢烟城暮,无言对怆神。
眼儿媚(寓城思归竹庵留行赋呈)。宋代。黎廷瑞。暖云挟雨洗香埃。划地峭寒催。燕儿知否,莺儿知否,厮句春回。小楼日日重帘卷,应是把人猜。杏花如许,桃花如许,不见归来。
题宜兴闾邱令巢凤亭二首 其二。宋代。孙觌。少年有殊相,瓠白非臞儒。三吴山水窟,见此紫凤雏。家无儋石储,腹有万卷书。陈编践刍狗,博具抵牧猪。手持半段枪,伎痒始一呼。倒海探龙颔,据地捋虎须。有客持钧枢,大书表其闾。盛事传不朽,画入荆溪图。
挽漳守郑都承子敬四首 其四。宋代。王迈。当日曾同鹓鹭群,清漳风月又平分。轮囷肝胆忧时事,紬绎诸书洗吏氛。悔不佩韦成造次,幸犹挂剑答殷勤。只鸡斗酒来行酹,三十六湾生暮春。
别诗三首。清代。佚名。其一良时不再至,离别在须臾。屏营衢路侧,执手野踟蹰。仰视浮云驰,奄忽互相逾。风波一失所,各在天一隅。长当从此别,且复立斯须。欲因晨风发,送子以贱躯。其二嘉会难再遇,三载为千秋。临河濯长缨,念子怅悠悠。远望悲风至,对酒不能酬。行人怀往路,何以慰我愁。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其三携手上河梁,游子暮何之。徘徊蹊路侧,悢悢不能辞。行人难久留,各言长相思。安知非日月,弦望自有时。努力崇明德,皓首以为期。
公子。宋代。胡宿。北第当衢戟有衣,巾帷鲜媚仆如犀。万钱供箸鸣钟沸,三组垂腰佩玉低。座上赋鹦穷处士,楼前盘马小征西。去天尺五城南路,此去青云别有梯。
遣兴。宋代。司马光。京洛红尘里,闭门常独居。虽无守道愧,终与趣时疏。文举徒飞表,曹丘懒挟书。谁怜从宦久,不及策名初。待兔谋其拙,屠龙艺亦虚。何当治归计,松菊绕吾庐。
和范爱竹三首。元代。仇远。风雨萧萧白昼昏,肃襟受此一凉恩。丘园不作轩裳梦,陵谷空遗斧凿痕。乍可扣舷歌楚泽,何堪抱瑟立齐门。有时散步西原上,共醉田家老瓦盆。
和人促织。宋代。王令。秋虫何尔亦匆匆,何处人心与尔同。梦枕几年悬客泪,晓窗残月破西风。人思绝漠冰霜早,妇叹穷阎杼柚空。更有孤砧共岑寂,平明华发满青铜。
颂古五十五首。宋代。释绍昙。云鬓慵梳劣性多,逢人专要逞偻{左忄右罗}。门前落节归夸后,不柰斧斧咬齿何。
齐安春谣五绝。宋代。张耒。江头春泥妨踏春,闭门守春春着人。问春着人作何味,半酣美酒听韶钧。
乙酉除夕二首 其二。明代。顾甗。忽看年又尽,更问夜如何。宦拙青云远,心危白发多。物情怜岁序,世路足风波。沧洲终有托,吾道未蹉跎。
题孟浩然霜晓吟行图。宋代。戴表元。霜风飒飒搅吟鞍,童怖驴愁作许难。便使玉堂遭遇去,朝参更是五更寒。
眉州借景亭。宋代。汪元量。巍亭借景引壶觞,元佑诗人翰墨香。苍峡雷霆龙意气,碧崖烟雨豹文章。隔邻修竹娟娟静,夹道枯桑冉冉黄。水泛帘栊檐影倒,风吹城堞角声长。巴童结束歌仍俊,蜀女腰脚舞亦狂。千古相望翁季在,眉山草木有辉光。
七月二十一日重过赣滩十绝句 其一。宋代。徐鹿卿。矫矫雄张虎欲奔,低低蹲伏雁成群。丁宁莫碍行舟过,唤作长生万石君。
故观文建安刘公挽诗四首。宋代。张栻。曾是南荆地,他年竹马迎。旌旗严骑士,弧矢盛民兵。细考规摹旧,还各节制明。思公如岘首,同我泪纵横。
闰三月有感二首。明代。高启。绿树残莺偶一鸣,听来方解忆山行。今年不是逢余闰,已过春光半日程。
戏呈魏评事 其三。宋代。徐积。紫府瑶关夜更深,阿谁閒醉洞中春。呼童去问烟霞事,只见桃花不见人。
春意二首。唐代。王建。去日丁宁别,情知寒食归。缘逢好天气,教熨看花衣。谁是杏园主,一枝临古岐。从伤早春意,乞取欲开枝。
满江红。唐代。无名氏。才入新年,喜两见、希奇盛事。正五旦、虹流电绕,星枢呈瑞。方庆千秋开宝运,又今六日生名世。河清生圣岳生贤,风云际。修月手,凌云气。吞泽量,飞泉思。况声名已自,惊天动地。上寿不须儿女语,著鞭且展英雄志。北方焰焰看来年,魁名字。
聂侍郎领客观园林之胜饮中出示名贤书画。宋代。戴复古。烈士家风从橐尊,时容野客上朱门。如登东观图书府,又似西岩水竹村。自以一闲销日月,谁知万虑满乾坤。诸公衮衮成何事,不若花前对酒樽。
朱可延往池州省少泉叔为赠二绝 其二。明代。朱朴。去时稚柳未萌芽,归路江梅已落花。想得一尊除夜酒,阿戎今在少陵家。
九锁山十咏·仙迹岩。宋代。吕同老。嬴秦乱天纲,猛志凌海水。长驱万山石,鞭策无远迩。余威及兹地,夜半走百鬼。仙人惜灵宫,一怒俱披靡。巉然断崖上,遗迹俯清泚。溪声助叱咤,野藓避冠履。兹事三千年,孰決非与是。摩挲苍玉纹,挽仰求至理。
伍相废祠(百花洲上有元人郑元祐碑,偶同不。明代。程嘉燧。吴宫旧事满陈荄,伍相残碑剔藓苔。碧血未随荒沼没,素车空驾怒潮来。但闻楚水犹金濑,莫问秦庭已炬灰。落日寒鸦倍惆怅,百花原上一僧回。
即席赠黄诏平明经。清代。丘逢甲。骏马雕鞍百宝装,看君结客少年场。中原多少英雄在,不为看花到洛阳。
蔺相如墓。宋代。范成大。玉节经行虏障深,马头酾酒奠疏林。兹行璧重身如叶,天日应临慕蔺心。
启銮喜赋。清代。黄遵宪。千官万骑奉龙骧,跸路爻闾扈从忙。罪首既诛昏墨贼,民心犹戴往黄皇。神灵拥护华舆稳,父老欢迎麦饭香。回首南山宫阙峻,定知在莒永无忘。
贺施君渭入泮。宋代。章甫。表表仙风天宝纪,君才遥继前人美。年少文坛旗鼓争,笔摇五岳云落纸。剑精预卜逄雷知,万丈光芒腾气紫。泮芹一浴水流香,桂碧杏红连枝起。瀛洲桥,长安市。春风得意恣遨游,马上看花凭笑指。
周雪盦乞题浮岚作雨石供为九云石之一。。陈三立。非烟非雾埋晴旭,亏蔽景光森雨足。一卷之石吐氤氲,雪浪无奇艮岳俗。即今旱气烛东南,孑遗遍祷流滋甘。傥置坛场历郡国,眼穿活我比瞿昙。
宋初祀神州地祇三首 其一 降神用《静安》。。宋代。郊庙朝会歌辞。膴膴郊原,茫茫宇县。画野分疆,禹功疏奠。灵祇是臻,豆笾祗荐。幽赞皇图,视之不见。
蓦山溪 与内子同至西湖诂经精舍作。清代。俞樾。琴书跌宕,老作西湖长。精舍对南屏,好览遍、云山苍茫。年年浪迹,未辨钓鱼船,湖楼上,秋容爽,聊寄烟波想。烟波淡荡,容得闲鸥两。入道是刘樊,愧草草、未离尘网。旧游如梦,过眼不须提,摇双桨,同游赏,粗不浮生枉。
贵卿。宋代。文天祥。天高并地迥,与子独牢愁。初作燕齐客,今为淮海游。半生谁俯仰,一死共沉浮。我视君年长,相看比惠州。
閒居书事。唐代。王翰。功名场上早抽身,不蹋长安陌上尘。明月清风无尽识,天将真景付閒人。
赠防江卒六首 其六。宋代。刘克庄。一炬曹瞒仅脱身,谢郎棋畔走苻秦。年年拈起防江字,地下诸贤会笑人。
次韵郑维心探梅未花 其二。宋代。沈与求。闻道年时醉一觞,野梅飘几荐馀芳。兵尘不碍含生意,花骨犹存底死香。入夜从教月浮动,争春空被雪埋藏。凭君妙句先催发,调护高枝莫中伤。
平山堂。宋代。吴潜。昔日西风捲地狂,只堪吹雁过潇湘。黄沙万里暮天远,白水一杯秋井香。杨柳年年人老大,江山处处客凄凉。朅来无限兴亡事,泪落淮南古战场。
树影。明代。朱之蕃。层枝叠叶点苔斑,深院重垣总莫关。夹道密移须按辔,满庭交匝可怡颜。月穿池岸连浮藻,日射园林障远山。斜拂北窗来枕簟,清阴合处鸟声閒。
挽王端之。明代。程敏政。君来古歙曾过我,寒日松梅话小轩。我到钱塘还访子,暖风花竹宴名园。笑谈追想如三宿,魂梦那知隔九原。哀些慰君君莫恨,紫霄雏凤待高鶱。
暮冬李剑华郡伯有事通城道经崇邑赋赠一首。明代。王应斗。飘然仙驭出江城,点点卿云马首生。雪意朝凝车上色,梅花夜落笛中声。可知按部多鸾集,谁复凭山有兔营。独喜双旄风雨静,桃源鸡犬得无惊。
夔州简卢朝言。明代。王廷相。巴东山高水如注,游子东行傍归路。五月江平滟滪堆,咫尺瞿塘谁敢渡。峡里云霞日日新,伏龙跃马巳成尘。清歌长啸风流在,且醉夔阳竹叶春。
安州道上。清代。锡珍。路向安州落照时,薰风习习拂旌旗。舆中入梦人游倦,陌上飞花客到迟。一水稻分高下陇,满山松茁短长枝。剧怜官道生幽草,软踏芒鞋总不知。
奉答固道。宋代。黄庭坚。平生湖海鱼竿手,强学来操制锦刀。末俗相看终眼白,古人不见想山高。未乘春水归行李,傥得闲官去坐曹。自是无能欲乐尔,烦君错为叹贤劳。
句·人间无限伤。唐代。高骈。人间无限伤心事,不得尊前折一枝。满宫多少承恩者,似有容华妾也无。满身珠翠将何用,唯与豪家拂象床。何人种得西施花,千古春风开不尽。
秋景 吹笛月明中。宋代。刘辰翁。何处吹长笛,千年恨未终。关山人去后,秋夜月明中。旷野参差久,寒江滉漾通。曲终郿县坞,怨彻广寒宫。海外阴晴异,天涯慷慨同。江南回首处,歌罢水流东。
观野塘荷花。宋代。袁说友。淤泥生荷化,物外各有性。环城散红锦,颭滟满支径。人卧莲叶舟,酒吸碧筒柄。个中有真乐,乐尽意不尽。
题竹木石图 其二。明代。刘基。古木萧森傍水隈,凤凰飞去不飞回。披烟细看苍莨叶,知是湘君泪湿来。